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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节(1 / 2)





  尉迟越叹了口气,沈宜秋父母离世早,她在沈家长大,想必将这些人都当作最重要的亲人,却不知他们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,丝毫不为她着想。

  若是她知道真相,不知要怎么难过,倒不如别去捅破这层窗户纸,给她留个温情的假象。

  正想着,只见远处有个婢女打扮的人提着灯走过来,尉迟越一瞥之下觉得有几分眼熟,仔细一回想,却是上辈子太子妃从沈家带进东宫的婢女,似乎是叫青娥还是碧娥的。

  这一世沈氏不知因为何故,没有带她入宫,而是将她留在了沈家。

  那婢女到了跟前,向尉迟越行了个礼,声音有些颤抖:“启禀殿下,小娘子叫奴来请殿下去花园一叙。”

  尉迟越听到那声“小娘子”觉得有些奇怪,自从沈宜秋出嫁,婢女们便已改口称娘子,大约是这婢女太过慌张,一时忘了改口,他也不以为意,只是道:“你带路。”

  听说沈氏约他去园中,尉迟越心中又是一软,回头对那两个内侍道:“你们不必跟随。”

  边说边理了理衣衫,沈氏心细,一会儿见了她,千万别叫她看出异状。

  青娥提灯照路,尉迟越在后面跟随,一路七拐八弯,也不知走了多久,终于来到一座僻静的小园,只见灯火幽暗,花木扶疏,园中一座流杯亭里坐着个人,低眉垂首,似乎在想心事。

  青娥在园门外停住脚步,对尉迟越道:“殿下请进。”

  尉迟越心说沈氏将他叫他这僻静处,莫非有什么私语要说?他心中微微疑惑,一边举步朝着亭中走去。

  离亭子三步远,那女子忽地抬起头来,盈盈下拜:“太子殿下。”

  尉迟越脚步一顿,这声音有几分耳熟,但绝不是太子妃。

  第31章 线索(二合一)

  尉迟越立即停住脚步,回忆了一下那个声音,想起是沈宜秋的堂姊,跟着沈老夫人出席寻芳宴的那个。

  这种情形他见得多了,二话不说转身便走。

  沈三娘好容易瞒过母亲和一众姊妹,大着胆子将太子成功引到这里,哪里甘心就此功亏一篑。

  情急之中也顾不得男女之防,奔上去扯住尉迟越的袖子:“殿下留步,妾身只是想与你说几句话。”

  尉迟越为了那对高丽舞姬已经憋了一肚子火,如今还一而再,再而三。他尽力压抑怒火:“放开。”

  沈三娘听他声音冷厉,不觉松了手,不过还是追在他身后哀求:“殿下,求求殿下听妾身说几句话,说完妾身便死心了。”

  尉迟越再也忍不住,转身道:“你这样对得起你堂妹么?”

  沈三娘不防他会说出这样的话,一怔,眼泪立即夺眶而出:“明明是妾先与殿下相识的,那日在曲江池畔……”

  尉迟越差点气笑了,他是道旁的一文铜钱么?谁先见着谁先捡?

  沈三娘又道:“那日殿下明明……明明……”

  尉迟越默然,他想起来了,那一日他误以为来的是沈宜秋,不小心多看了两眼,想来祸端就在那里。

  沈三娘见他神色不似方才那样严峻,以为他态度松动,便退开两步,垂下头,摆弄着腰间的玉佩,怯生生道:“若是殿下不介意的话,妾身愿效娥皇女英……只求每日远远望着殿下……”

  尉迟越打断她:“不必,孤介意。”

  沈三娘未曾料到他拒绝得这样干脆,眼泪又聚集起来,哽咽道:“殿下,妾身哪里比不上七妹?妾身是长房嫡出,又对殿下一片真心,凭什么……”

  尉迟越冷冷道:“凭她不会这么对你,你就不配和她比。”

  硬梆梆地扔下这句话,他转过身,正要举步离开,忽听身后沈三娘厉声道:“殿下如此绝情,三娘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!”

  话音未落,只听扑通一声,尉迟越一回头,却见沈三娘跳进了园中的小曲池里。

  沈三娘这一跳十分决然,当真是抱了赴死的决心,奈何那池子浅,她跳下去方才发现,池水还不到她腰际。

  且那池子荒置多年,池水污浊,底下积了厚厚的淤泥,她脚底一滑,整个人坐在了泥水里,实在与她料想中的凄怆悲凉相去甚远,越想越悲伤,嚎啕大哭起来。

  尉迟越看了她一眼,捏了捏眉心,快步走出西园。

  他单刀赴会,连随从也没带,沈府中房舍繁多,道路曲折,他往灯火盛的地方走,路上随便叫住个沈家婢女,吩咐道:“带孤去太子妃下榻处。”

  好在那婢女倒是知道太子妃今夜下榻何处,便即奉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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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沈宜秋这一日见到的笑脸,比她两辈子加起来的还多。

  她高踞上座,所有人都冲着她仰起脸笑。

  阿谀谄媚的,曲意逢迎的,故作亲昵的,忍辱负重的,上至祖母,各房的夫人,娘子,小娘子,下至婢仆,每个人都笑得两腮僵硬,笑纹像是镌刻在d脸上的沟壑,每一道沟壑里都灌注着不加掩饰的欲望。

  沈宜秋不禁纳罕,上辈子她是有多眼盲心瞎,这才没看出来呢?

  上辈子她也省过亲,不过是在嫁进东宫两年后,那时候的沈家人的笑却没有那般灿烂,她成婚两年肚子毫无动静,谁都知道她不得太子欢心。

  他们的笑容里带着几分休戚与共的愁苦忧虑,还有几分隐秘的幸灾乐祸。

  沈宜秋彼时不懂,如今全懂了。

  按说她该感到扬眉吐气,可是没有,她看着他们举杯谄笑,争先恐后地与她斟酒倒茶,她心中毫无波澜。

  这些人既已不能叫她伤怀,将他们踩在脚底下也不能叫她快慰,唯有一股浓浓的倦意从心底升起。

  她竟有些想念承恩殿的夜晚,尉迟越不来的时候,她是何其自在。

  画几笔画,写几笔字,剪剪花枝,合几味新香,有一搭没一搭地做会儿绣活,甚至只是歪躺在榻上,一边吃鲜果一边给小宫人们讲狐狸和老狸作怪的故事,他们那又怕又想听,双眼圆睁的模样实在有趣极了。

  便是看账簿都比坐在这里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