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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节(1 / 2)





  第22章 二十二(红包掉落)……

  桓煊站在廊下怔怔地看雪。

  边关的雪比京城早, 八九月便开始落起霰。这三年来,每当初雪夜,他都是一个人在营帐中饮酒。

  他第一次见到阮月微便是某一年的初雪。

  他那时年幼, 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棠梨殿的院子里, 瓦片和枯枝上已经覆了层薄薄的雪,泥地还是黑的。

  棠梨殿是太后宫中的一座小偏殿, 平日没人住,偶尔当作客院,他很喜欢院中的银杏树和石墩子,总是在这里玩。

  那日他似乎是一个人, 这也是常事。太后不在意他,皇后又很少过问,宫人内侍都知道这三皇子不受宠。他们不喜他孤僻安静,又知他沉默寡言不会告状, 只要高嬷嬷和高迈不在跟前, 总是想方设法地躲懒,锁了院门放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玩, 自己扎堆聊天做绣活。

  阮月微便是那时候出现的。

  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,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到锁着的院子里, 他只记得自己蹲在庭中的银杏树下埋一只死雀子,忽然听见“砰”一声响,转过头, 就看见身后站了个着绯衣的小姑娘。

  她的衣裳很红, 在一片灰败枯槁的冬景中,像一团灼灼燃烧的火,她的脸蛋也很红,像熟透的林檎果, 她的眼睛很亮,比那身火一样的绯衣还亮,比寒夜里的孤星还亮。

  他从没见过这么鲜亮生动的人,此前他的日子重复、单调、沉闷,像一团灰蒙蒙的雾霭,而她就像一道光穿透了灰雾。

  但他那时还小,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,只是僵立着,一瞬不瞬地看着她。

  他张了张嘴,不等想出该说什么,她先开口了:“你是谁?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?”

  她豁着颗门牙,说话有点漏风。

  他皱了皱眉:“我不是一个人。”

  他指指她:“还有你。”

  她愣了愣,点点头:“你对。那你是谁家的孩子?”

  “我是三殿下。”宫人和内侍们都这么叫他。

  女孩点点头:“皇后是你什么人?”

  他抿了抿唇:“是我阿娘。”

  女孩道:“我刚从徽音殿来,还看见你阿兄阿姊了,你怎么不同他们在一处?”

  他抿了抿唇,忿忿道:“我讨厌他们。”

  她诧异地抬抬眉毛:“怎么会?太子殿下很好啊。”

  她连眉毛都是漂亮又生动的,衬着雪白的肌肤,格外鲜明。

  这么好看的人也喜欢他长兄。

  他们都喜欢他长兄,他阿耶阿娘,兄弟姊妹,人人都喜欢他,他的长兄就像月亮一样,谁能不喜欢月亮呢?甚至他自己,他虽然不愿承认,可总是悄悄盼着兄长们来给祖母请安的日子。

  他小小的胸膛里翻腾起一股他说不出来的失望。

  他拧起眉毛:“我最讨厌他。”

  说罢转过身,重又蹲下,捡起未开刃的小弯刀继续挖土。

  那女孩却在他身旁蹲下,托着腮,好奇地用穿着乌漆小鹿皮靴的脚拨了拨他的死雀子,又看看他挖出的小坑:“你在做什么?”

  他嫌她聒噪,又不想搭理她,故意把土往她漂亮的小靴子上挑。

  女孩仿佛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,只是不以为意地拍拍靴子,把泥掸去,继续同他搭讪:“这雀儿哪里来的?你打的?”

  他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。

  “你吃过烤雀儿么?”她又伸脚拨了拨那可怜的鸟儿,“要炙得滋滋冒油,只洒盐,不能洒别的调料,可鲜美了,就是肉有点少……”

  他打断她,伸出自己的小脚把她的脚挤开:“你不能吃它,它是我的。”

  女孩咽了咽口水辩解道:“我没要吃它,就是告诉你烤雀儿好吃。”

  “它是你养的?”女孩扯开话题,“怎么养死了?”

  “是捡的,”他说,“死的。”

  “你挖坑做什么?”

  他斜乜她一眼:“这不是坑。”

  “明明就是个坑嘛,”她好奇道,“不是坑是什么?”

  “是地宫,”他最讨厌问东问西的人,“你很烦,你走吧。”

  她却不走,从怀里摸出个纸包,打开,是包蜜渍梅子。

  “吃不吃?”她问他。

  他摇摇头,正要张嘴赶她走,一颗梅子已经堵在了他嘴里。

  丝丝酸甜在舌尖化开。

  “啊呀!”她惊呼一声,“忘了,我这手刚才摸过脚,还沾着泥巴呢!”

  他听了小脸顿时一绿,想吐出来,又怕她着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