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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节(2 / 2)


  他欲言又止道:“殿下,那清涵院也一并拆了?还有后园里的水榭,楼阁,校场……”

  这整个山池院哪里没有那位的影子,再说就算把房子拆了,海池填了,山坡铲了,难道就能把人忘了?

  桓煊叫他一提醒,勉强压住的回忆纷至沓来,他以为已经淡忘的,其实都历历在目。

  他想起自己每回教她骑射刀剑,指导她弈棋,她眼里总是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,如今一想,其实她是在笑他班门弄斧。

  他们在星光下、风雨中相拥而眠的时候,她是不是也在心里暗笑他弄假成真,自作多情?

  先前他隐隐感到不对劲的地方,他感到难以索解的地方,现在想来全都有迹可循。

  高迈看着主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,叹了口气道:“殿下,这园子是陛下赐的,就算要拆也得先上奏吧……”

  桓煊紧抿着唇,半晌道:“回王府。”

  高迈松了一口气,抹抹额头上的汗,赶紧叫人去备车马,生怕这小祖宗又反悔。

  回到王府,长安城里已经华灯初上。

  马车一停下来,便有阍人来禀,道豫章王已在前厅里等候多时。

  桓煊眼角一跳。

  桓明珪今日入宫赴宴,定是在筵席上见到萧泠,迫不及待地来找他倾诉,他此时最不想见的就是这登徒子。

  正思忖着找个什么借口打发他回去,却见一人衣袂带风地向他走来,不是豫章王却是谁。

  桓明珪一眼注意到他脸上的伤,“啊呀”一声惊呼:“子衡,你的脸是怎么了?”

  桓煊言简意赅:“跌跤。”

  桓明珪电光石火间便想明白了,当即扯开话题:“饿了吧?我已吩咐厨下备好晚膳了。”

  桓煊一时分不清谁是主谁是客,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道:“真是劳六堂兄大驾。”

  桓明珪仿佛听不出他话里带刺,拍拍他的后背:“与堂兄见外什么。”

  桓煊懒得理他,回院中盥洗一番,换上干净衣裳,回到堂中晚膳已经摆好了。

  桓明珪执起酒壶,往两人的杯中注满酒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开门见山道:“我认出了萧泠就是当初你带回来的鹿氏。”

  桓煊眉心一跳,正要说什么,桓明珪道:“你不必遮掩,我这双眼睛绝不会认错人。”

  他顿了顿道;“你和她……”

  桓煊打断她道:“她和我已没有半点干系。”

  桓明珪双眼一亮:“那就好。”

  桓煊一挑眉,乜着他道:“好什么?”

  他将空酒杯往食案上一舂:“既然你们已无瓜葛,我也不算趁火打劫了。”

  第84章 八十四

  桓煊难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, 斩钉截铁道:“不行。”

  桓明珪悠然自得地给自己斟了杯酒:“我不是来同你商量的。男未婚女未嫁,既然你们已无瓜葛,她又不是你的。”

  桓煊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, 可是这登徒子的话他却无法反驳, 他确实管不着萧泠。

  桓明珪拿起酒杯,正要往嘴边送, 只听“锵”一声响,手上忽然一空,杯子已经飞了出去,酒液泼了他满身。

  “人不是我的, 酒却是我的。”桓煊冷声道,一边放下手中的银箸——他方才便是用这支银箸掀翻了豫章王手里的酒杯。

  桓明珪用那双狡黠的狐狸眼端详了他一会儿,忽然“噗嗤”笑出声来:“不巧,这坛宜城九酝还是我前日叫人送来的。”

  他说着, 对着侍膳的内侍招招手:“再取个杯子来。”

  桓煊不能真的将他赶出去, 但心里憋着火,只能拿起杯子, 一仰脖子喝个涓滴不剩,然后抢过酒壶给自己斟满。

  两人自顾自饮酒, 桓明珪量浅,但浅酌慢饮,桓煊酒量好些, 奈何喝得急, 不多时,两个人都有了些醉意。

  桓煊忽然重重撂下酒杯,冷笑道:“上回还说自己配不上她。”

  桓明珪耍赖道:“我不曾说过,定是你记岔了。”

  桓煊道:“她不会要你的。”

  桓明珪眉头一皱, 随即舒展开,用眼梢瞟他:“她要你?”

  桓煊脸色一僵,随即挑了挑下颌:“自然。”

  桓明珪歪着脑袋,支颐道:“那你怎么在这里?”

  桓煊道:“是我不愿意。”

  桓明珪迷迷瞪瞪地盯着他脸上的刀伤看了会儿,用银箸蘸了杯中酒液,往自己脸上划了一下:“不要脸。”

  桓煊抄起酒杯便要往他脸上砸,杯子即将脱手的刹那,他又改了主意,收回手,觑了觑眼:“朋友妻不可欺,枉我把你当朋友,好酒好菜都喂了狗。”

  桓明珪翻脸不认账:“是大哥托我照看你,我照看你这些年,还不是养出条白眼狼。”

  顿了顿道:“萧泠又没嫁给你。”

  桓煊一边吵架也不耽误喝酒,说话的间歇不停地灌酒,眼前的一个桓明珪已变作两个,加倍讨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