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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节(1 / 2)





  随随自问不是好人,也感到不寒而栗,仿佛春寒突然穿透了她的衣裳和肌骨, 像是要把她的骨髓冻住。

  便是不为报仇, 也绝不能让这样的人当皇帝。

  就在这时,有人轻轻拢住她的肩头:“冷吗?”

  不等她回答, 桓煊已经迅速收回手,他方才觉得后背一阵发凉, 下意识便去搂住了她——不管身份怎么变化,两人相处时还是会不经意地带出当年的习惯。

  随随摇摇头,瞥了眼灯轮道:“这样烧下去很快会塌, 附近那么多百姓, 一旦乱起来局面肯定控制不住。”

  她顿了顿道:“我带人去勤政楼下,你去疏散百姓。”

  桓煊一挑眉:“不行,我去救驾,你去疏散百姓。”

  他说着摘下腰间的玉牌塞到她手中, 随随一摸便知是当初他给她的那一块,她逃跑时放在了那具焦尸身上。

  “拿着,”桓煊道,“若有万一你就从延兴门出城,那里的监门将是我旧部,见了玉牌就会放行。”

  随随却不接:“城中大乱必须有人主持大局,只有你能指使得动金吾和禁卫。”

  桓煊知道她的话有道理,城中骚乱加上有人行刺皇帝,十二卫一定群龙无首乱作一团,金吾卫统领应付不了这样的局面,到时候不知有多少死伤。

  可他私心里又希望代替她涉险。

  随随将他五指合拢:“若是我被擒住,你还可以出城搬救兵。”

  这当然是假话,此战太子若是得胜,肯定不会留她活口。

  但桓煊还是握住了玉牌:“好。”

  随随掠了掠散落的头发,浅浅一笑,琥珀似的眼眸里倒映着星河:“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吗,我没那么容易死,再危险的处境我也遭遇过,这不算什么。”

  顿了顿道:“放心,我不会骗你。”

  她不说这话还罢了,一提起这个,桓煊立即冷哼了一声:“你骗我的事还少?”

  随随一想,也有些理亏,扯了扯嘴角:“至少有一样没骗你。”

  桓煊挑了挑眉。

  随随道:“我的小字是真的,不过是有狐绥绥的绥,是你自己没猜对。”

  桓煊微怔,回过神来时,她已转过身向前走去,不一会儿,那熟悉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潮里。

  他强忍住跟上去的冲动,握了握腰间刀柄,翻身上马,带着亲随向灯轮倾斜的方向驰去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皇帝在灯轮燃烧时便已猜到是太子终于按捺不住下手了,看见吴岳的瞬间,所有猜测都已证实。

  他的愤怒多过惊骇,苏瀚叛变了,枉他信任此子,不想他却阴持两端,投靠了太子——若非轻信他的话,太子的奸计绝没有那么容易得逞。

  他总以为此子智虑深远,当然知道储位岌岌可危的太子与自己谁更值得追随,可他却忘了自己已垂垂老矣,而对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来说,从龙之功是多么诱人!且对于这样的乱臣贼子来说,平庸无能的君主远胜于雄才伟略的英主。

  然而此时痛心疾首也是徒劳,吴岳已经率着一众鹰扬卫提刀砍将过来。

  千牛卫将皇帝护在身后,双方战成一团,千牛卫统领高声喊道:“十二卫速来救驾!太子谋……”

  一个“逆”字未出口,一支羽箭穿过他的胸膛。

  皇帝骇然失色,转头寻找太子,却不见他的踪影。

  “桓熔!”他声嘶力竭地吼道,犹如被困的老兽发出绝望的咆哮,“你这逆子,给我出来!”

  可是他的声音那么无力绵弱,淹没在喊杀和刀戈声中,只有周围几个人能听见。

  他周围的千牛卫一个接一个倒下,吴岳道:“陛下放心,太子殿下在勤政楼中安然无恙。”

  话音甫落,又有数支羽箭自楼上射来,两个本已负伤的侍卫中箭倒地。

  却原来太子和鹰扬卫已经趁着方才的大乱占据了勤政务本楼,将这座宏伟的门楼当作了堡垒。

  吴岳的刀锋已逼近。

  皇帝转过头去,看见几个羽林卫与虎贲卫正装模作样地阻挡人潮,却对这边的动静置若罔闻,只有他最亲信的侍卫与逆贼殊死搏斗。

  他自心底生出股凉意,人未走,茶已凉,他们虽不愿背上谋逆的担子,但已作好了改弦更张的准备。

  皇帝这一生从未服过输,从未服过老,这时却像衰老的雄狮,在鬣狗的包围、撕咬下渐渐绝望。

  刀已举起,刀锋映着火光,如金芒万道。

  皇帝缓缓闭上双眼,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和死亡却没有到来,却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溅在他脸上、胸膛上。

  紧接着,只听“锵啷”一声响,那把威胁他的刀已落在了地上。

  皇帝睁开双眼,只见吴岳慢慢仆倒下来,他的头颅已不见了,鲜血从断颈中汩汩往外冒。

  一人持刀立在他侧后方。

  皇帝抬手抹了抹眼皮上的血,视野中仍旧一片红光,看不清来人的脸,可他已从身形认出了这是个女子,自然也猜到了她的身份。

  果然,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:“陛下请恕末将救驾来迟。”

  皇帝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,他一向视萧泠为最大的威胁,没想到最后却是被她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