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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替身回来了第73节(2 / 2)


  冷嫣快步穿过庭院,打开院门,外面站着个身穿广袖罗衣,梳着双鬟髻的仙侍,那装束一看便是玄委宫的人。

  冷嫣道:“何事?”

  那仙侍眼中闪过一丝不悦:“琼华元君听闻仙子在剑法课上受了惊吓,十分过意不去,特命奴婢来给仙子送药。”

  说着捧起金盘,上面放着只两寸来方的绿玉小盒。

  冷嫣却没接:“多谢好意,我没受伤,已服过师父给的安神丹。”

  仙侍扯了扯嘴角:“是元君所赐,仙子执意不肯收下,奴回去不好交代。”

  冷嫣道:“那你自己吃了吧。”

  说罢点了点头,将门扇一关,留下那仙侍瞪着紧闭的门扇半晌,方才忿忿地跺跺脚,踩着云履回玄委宫复命去了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白天在天留宫发生的事傍晚便传到了叶蛰宫。

  谢汋虽在石室中闭关,却将来龙去脉都查问得一清二楚。

  他只觉格外神清气爽,运功行气时似乎也比平日顺利,他一鼓作气连着运转了三个小周天,将经脉中阻滞的地方尽数冲破,感到一种久违的力量重新灌注到四肢百骸。

  谢汋深吸了一口气,又缓缓吐出。那魔医修虽不是个东西,但医术之高稀世罕有。

  正得意着,他的丹田中忽然生出燥热之感,起初他以为只是运功久了有些不适,并未放在心上,只是调了调息,便要继续打坐。

  谁知这股燥热非但没有消失,却渐渐变成炽热,仿佛有人在他丹田中点了一把火。

  他察觉事情有异,忙运功压制,可那股莫名的热意却在他体内沿着灵脉蔓延、分岔,如藤曼在他体内生长。

  谢汋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,那些藤曼般的东西像是感觉到他的不安,越发肆意疯长,绞缠住他的灵脉。

  很快,他便不能再自欺欺人,他的身体中,沿着灵脉的脉络,生出了另一套相似的东西——只不过那不是应该出现在正道修士体内的东西。

  是魔脉。

  第64章

  谢汋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不寒而栗。

  石红药带回来的药和功法有问题。

  难道她……他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。石红药对他死心塌地, 而且她这样的女人哪里来的这等心机,这等手段?

  那么便是蒲达钦那老魔物了,也许是石红药露出了破绽,让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, 这才在药和功法里动了手脚。

  用蠢人办事便是这点不好, 但是聪明人又不可靠, 世事总是如此, 无法两全。

  事已至此,去追究这些已无济于事, 蒲达钦已魂飞魄散,石红药他早已打算除掉。当务之急是处理眼下这棘手的问题。

  他经历过魔修鼎盛的时期,那时候正魔两道虽暗流汹涌、剑拔弩张,但正邪善恶并没有那么分明,魔修只是修习的功法不那么体面而已, 甚至因为清微冥妖横行,凡间烽烟四起,邪气煞气比清气更易汲取,修魔反而事半功倍。

  那些年魔修们裂地据城, 结教立派, 广纳信众,俨然要与正道分庭抗礼, 直到他们得意忘形, 做下一桩惊天血案, 这才给了九大宗门充分的理由,联手攻打五教魔修, 歼灭教众数万人, 将余下上万不成气候的老弱残兵放逐到赤地。

  那桩惊天血案便是谢氏灭门案——谢氏本是昆仑五姓中与姬氏不相上下的世族, 阖族上下上千人一夕之间被屠戮殆尽,只剩下谢爻和他这两个孤儿。

  谢爻是长房嫡孙,被救是因为他父母为了保护他殊死搏斗,而他却另有缘故——生他的男人只是庶房的庶子,修为不济,懦弱无能,而生他的女人在被赎买前是凌州城金相阁最出名的花娘。

  那男人几乎不记得有他这个儿子,那女人受的白眼都变成了落在他身上的戒尺和笞杖。那女人哭着嚎着,在他眼前被那些魔修开膛破肚,他看着她抽动了几下,然后像死鱼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
  他知道自己担惊受怕的日子终于结束了,可他还是爬到他身边,把脸贴在她敞开的胸膛上,让温热的血沾了他满脸。

  魔修们把他拽起来,扯出她的肚肠挂在他脖子上,笑得前仰后合,他便和他们一起笑。

  他一笑,他们的笑声骤然一停,随即笑得更响。

  “这婊子养的小杂种别是个天生魔种吧?”

  他听见他们商量着要把他带回魔域去,他不知道魔域在哪里,但他很愿意去。他从出生起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老家主的正堂,逢年过节请个安,看看众人僵硬的冷脸或者讥嘲的笑脸,余下的时间便与那女人一起困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。

  只要离开那院子,去哪里都可以。

  然而素心带着谢爻赶到了,她和那些魔修厮杀的时候,谢爻把他拉到角落里,捂住他的眼睛,颤抖着声音说“别怕”,其实他根本不害怕,他喜欢剑锋割破皮肤的声音,喜欢看血飞溅。

  妘素心杀了那几个魔修,把他们带到了重玄。一路上,谢爻始终紧紧握着他的手。

  事后他才知道,是谢爻记得那无人问津的小院子里还住着他一个堂弟。

  他们有了师父和师娘,有了师伯和师叔,这些人教他什么是正什么是邪,什么是善什么是恶,他这个□□养的小杂种,摇身一变成了比龙驹凤雏还稀罕的谢氏遗孤。

  他和谢爻不一样,他没心没肺,很快便将那些事抛在脑后。

  直到今天,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来,他才知道自己原来并未忘记那些事。

  “这婊子养的小杂种别是个天生魔种。”

  也许他真的是天生魔种,不然怎么会生出魔脉呢?

  他一个激灵,蓦然清醒过来。

  魔修早已不成气候,魔道高手几乎被赶尽杀绝,被赶到赤地的都是些窝囊废,他看着他们像牲口一样打上烙印,排成长长一串,用玄铁链牵着,赤着脚走在滚烫的沙子上。

  他是重玄门的玄镜仙君,年轻有为,前途不可限量,怎么能自甘堕落当个卑贱的魔修?

  谢汋阖上双目,让神识潜入经脉,开启内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