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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替身回来了第118节(2 / 2)


  他一转头,只见那执鞭的同伴眼神空洞,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,方才明白过来,原来他襄助的这位才是傀儡。

  可等到他想明白已经晚了,那傀儡人手上一紧,只听“喀拉拉”一声响,细而韧的鞭子已将他的脖颈勒断。

  不过片刻,已经折损了两位大能,众人直到此时方才真正体会到这偃师宗主的可怕之处——他们根本不知道她的下一个目标是谁,会不会是自己,随时可能有同伴突然对自己痛下杀手。

  同伴不再可以信赖,反而成了威胁,他们彼此提防着,戒备着,僵持着。

  那执鞭的大能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,忙道:“我不是傀儡。”

  另一人道:“你怎么证明?”

  话音未落,一道鞭影像毒蛇攻击猎物一般直扑他的面门,执鞭之人道:“我看你才像傀儡!”

  那人一直暗暗防备,当即以九节玄铁杖抵挡,两人缠斗起来。

  有人喊道:“别中了妖人的奸计!先联手取她性命!”

  然而别人何尝不知这是离间之计?可是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,都怕腹背受敌,谁也不敢轻动。

  冷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,待那执鞭的大能将那执杖的拦腰勒断,方才提着剑飞掠上前。

  那执鞭的大能也受了重伤,接不住她数招,便被她一剑捅穿了丹田。

  鲜血已将她的杏色衣衫染出大片大片的鲜红,她不以为意,又抬手向另一个着绿袍的大能一指。

  她只是抬了抬手,压根没有施傀儡术——频繁地操纵渡劫期大能十分耗费灵力,时间长了神魂也难以支撑,何况她还要保留实力,应付可能的变化。

  然而那些人被她神乎其技的傀儡术震慑,已经乱了方寸,见她抬手指向谁,便先入为主地以为她已施了傀儡术,当即向那绿袍大能发难。

  绿袍大能情急之下无法自证清白,只能勉力迎战,冷嫣待他们两败俱伤,坐收渔翁之利,没费什么力气便又拿下两人的性命。

  不过片时,七个大能只剩下夏侯俨一人还活着,他看着满身鲜血,嘴角含笑,提着剑不紧不慢地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女子,眼中终于露出惊恐之色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大能们混战之时,外围的弟子被鬼影纠缠,亦是苦不堪言。

  姬少殷一颗心几乎被两股矛盾的力量扯成两半,已经无暇分辨自己此时的心绪。他接住身旁从云头跌落的师兄,那师兄却将他的手挥开,厉声喝道:“叛徒!”

  话音甫落,他已跌落在沙地上,追至的鬼影蜂拥而上,顷刻之间便将他啃得血肉模糊,他挣扎了几下,渐渐不再动弹了。

  姬少殷什么也没说,只是挥剑将扑向另一个同门的鬼影拦腰斩成两半,那同门转过头,正是不久前赠他符箓的林师姐,她眼中满是谴责,虽然没说话,但他已明白过来,因为那声“小心”,他在所有同门眼里都已成了不折不扣的叛徒。

  阵中飞出的鬼影源源不断,姬少殷斩落一个,又扑过来一群,不一会儿,他的胳膊和肩膀都负了伤,不断有同门从半空中跌落下去,鲜血四溅,像是某种妖异的花朵,他却无力搭救,只能麻木地一下下挥着剑。

  血光一般的红光笼罩大地,白沙上鲜血肆流,宁谧沙海变成了人间炼狱。

  忽然之间,他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,将他整个人向后吸去。

  等他回过神来,他的肩头已经被一只铁爪似的大手抓住,他回头一看,对上夏侯俨扭曲的脸庞。

  姬少殷下意识地叫了一声“师尊”,方才明白过来师父竟抓他当了自己的盾牌。

  夏侯俨不看他也不理会他,只是将他肩膀抓得更紧,几乎将他的骨头捏碎。

  “别忘了,”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变了调,显得有些尖锐,“别忘了这是谁,要是不想让姬玉京魂飞魄散,就别轻举妄动。”

  姬少殷心中一瞬间涌出的与其说是悲伤,毋宁说是茫然。

  即便知道师父对无辜之人犯下的罪行,但他的心里还是残留着一丝幻想,直到这一刻,直到真相露出狰狞面目,直到真相对着他的耳朵大叫,幻想终于完全破灭。

  曾经那么堂皇那么伟岸的尊长,像泥塑的偶人一样坍塌崩裂,变成一堆泥瓦灰土。

  他看着那浴血的女子,想说“别管我”,但他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连这简单的三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  女子寒凉的目光水一般从他脸上滑过,她漂亮的双眼没有一丝波澜,她平静道:“小师兄已经死了。”

  姬少殷的心脏抽痛了一下,他蓦然意识到他们曾经有过的恩怨,都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了,也许她一直以来只是在他身上寻找姬玉京的影子。

  或许从他折断“断春”开始,她已经停止了寻找。

  不等姬玉京辨清心里的滋味,女子手中长剑已经出手。

  她没有丝毫的犹豫,手中剑招没有丝毫的凝滞。

  眼看着剑锋已到了他心口,姬少殷平静地闭上双眼。

  然而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来到,千钧一发之际,捏住他肩头的那只大手忽然将他向旁边大力一甩,他被甩下云头,重重跌落在沙地上,肩背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,但是他还活着。

  在最后一刻,夏侯俨推开了他。

  姬少殷不知道为什么,也没有人能告诉他,因为在他跌落下来的时候,夏侯俨的咽喉已经被一剑捅穿。

  冷嫣面无表情地将剑从夏侯俨喉间慢慢抽出,天下第一大宗的掌门半张着嘴,慢慢仰跌下去。

  就在这时,一缕缕白烟似的东西从他七窍中涌出来,渐渐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。

  那是个陌生的男人,即便只是一缕残魂,也能依稀分辨出清俊出尘的模样,可以想见活着时是如何风华无双。

  只是眉间一道褶痕给那张脸添上了一些苍凉。

  鬼魂注视她良久,叹了口气道:“你到底还是回来了。”

  他的声音疲惫,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悲哀,好像一个旅人背负着沉重的行囊跋涉了千山万水,走到终点却发现眼前只有一片荒漠,甚至连荒漠都没有,只是虚无。

  冷嫣不解其意。